讲座回顾 | 曹荀斗智——曹操荀彧关系新论

8月23日下午，成都武侯祠博物馆“微言大义 史论三国”系列讲座第四场在武侯书院开讲。中国魏晋南北朝史学会副会长、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梁满仓研究员，以《曹荀斗智——曹操荀彧关系新论》为题对曹操荀彧之间的合作与较量进行深层解读，带领听众怀着探求真相的态度，重新审视曹操与荀彧之间的关系，进一步认识东汉末年不同政治势力消长的隐藏脉络。

兴平元年（194年），曹操征讨陶谦之际，张邈、陈宫趁机在兖州反叛，秘密迎接吕布入主，致使兖州多城沦陷，唯鄄城、范、东阿三城在荀彧的智谋下得以保全。荀彧派遣留守鄄城的程昱，凭借其威望穿梭于范、东阿之间，安定军心，激励将士，成功抵御吕布侵袭，为曹操保留了反击的根据地。

陶谦逝后，曹操欲再征徐州，荀彧力主先平吕布，以防腹背受敌，其深谋远虑避免了曹操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，为日后彻底击败吕布奠定了坚实基础。随后，面对袁绍、吕布及关中势力的多重威胁，荀彧为曹操规划了“讨吕布，稳关中，定徐州，战袁绍”的战略蓝图，通过分化关中势力、集中力量平定徐州，逐步构建起对抗袁绍的有利态势。在官渡之战的关键时刻，曹操因粮草不继萌生退意，荀彧坚决反对，力陈决战的重要性，最终助曹操赢得官渡大捷。战后，曹操欲乘胜追击刘表，荀彧再次劝阻，主张巩固既有战果，避免分兵冒险。

曹操对荀彧的关键建议给予了高度评价，认为其洞察胜败之机，以非凡谋略助己转危为安。荀彧在曹操扫除割据势力统一黄河流域的过程中作出了重要贡献。

梁满仓研究员认为荀彧选择辅佐曹操有以下两方面原因。其中内因在于，荀彧所在的荀氏家族是东汉末年党人的骨干力量。党人是东汉末期兴起的以官僚士大夫为主的政治力量，他们的目的是让风雨飘摇的朝廷免于崩溃。作为荀氏家族的后代，荀彧也具有相当浓厚的党人情结。他的政治理想是挽狂澜于既倒，辅佐汉室恢复秩序。然而，个人的力量有限，荀彧需要依靠能够实现这一目标的强大军事集团。

现实情况是，董卓之乱后，在最具实力的曹操、袁绍两大军事政治集团之间，曹操的威望与才能备受时人认可。许劭评价曹操为“清平之奸贼，乱世之英雄”。南阳襄乡人何颙见过曹操后说：“汉家将亡，安天下者必此人也。”李膺的儿子李瓒，临死前对儿子说：“时将乱矣，天下英雄无过曹操。张孟卓与吾善，袁本初汝外亲，虽尔勿依，必归曹氏。”太尉桥玄见到曹操后说：“今天下将乱，安生民者，其在君乎!”

此外，曹操在任骑都尉时，讨伐黄巾军有功，任济南相时罢免大批阿附贵戚、脏污狼藉的县吏，使得“奸宄逃窜，郡界肃然”。及至董卓之乱起，曹操拒绝了董卓骁骑校尉之任，在陈留散家财，合义兵讨伐董卓，都充分展示了曹操的治理才能和安邦志向。荀彧先在冀州被袁绍待以上宾之礼，然而在对曹操和袁绍做了比较之后，荀彧认为袁绍在度、谋、武、德四个方面都与曹操有差距，不能成大事，便离开袁绍投奔了曹操。

尽管荀彧与曹操都希望结束分裂，实现天下大一统，但他们对“共主”的选择存在差异。

总的来说，荀彧的政治诉求是通过辅佐曹操来维护和恢复汉室的秩序，其策略主要包括三点：一是通过美化曹操的行为，将其政治行为冠以道德光环。例如，他将曹操迎接汉献帝的举动形容为心系王室、顺民望等美德，从道德方面规范迎献帝的行为。二是巧妙设置障碍，阻止曹操的扩张野心。例如，他反对曹操推行古九州制度以扩大冀州地盘，表面上给出的理由是为了安定天下人心，实际上是为了防止曹操的势力过于膨胀。三是通过举荐钟繇、荀攸、陈群等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才到曹操麾下，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影响力。

然而，曹操灵活的政治手腕和对于道德约束的实用主义态度，使得荀彧的计划最终未能如愿。特别是在曹操行九锡和“大冀州”计划的推进上，曹操对反对的意见一时隐忍退让，待到时机成熟后都相继付诸实施。荀彧推荐的人才，也经曹操化疏为亲，多人后来成为曹操集团的重要成员。最终，根据《魏氏春秋》记载：“太祖馈彧食，发之乃空器也，于是饮药而卒。”荀彧希冀借助曹操的力量达成其匡佐汉室、去乱达治的理想未能实现。

至此，成都武侯祠博物馆四十周年“微言大义 史论三国”系列讲座圆满收官，近300名观众通过成都武侯祠博物馆微信公众号报名参与现场聆听，线上回放视频点击量近4万次。在前三场讲座中，观众在四川大学杰出教授霍巍的带领下，沿着汉代丝绸之路行进，见证了文化的交流与互鉴；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刘庆柱的启发下，用“中华文明的五个突出特性”这把钥匙，开启了对汉文明、中国历史的深度理解；在西华师范大学二级教授蔡东洲的讲述中，重返三国时的古蜀道，体会中华儿女的奋进与执着。成都武侯祠博物馆将继续推出学术性与普及性兼顾的学术讲座，做好公共文化服务，强化博物馆教育职能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。